緣起
回到故鄉的日子 最讓我愜意的是每天傍晚的散步
然而 自從發現香蕉園旁那6隻孤苦伶仃的初生小狗 我的散步心情變得不再安祥
無奈
乍看到被人狠心從狗媽媽身邊丟棄出來的他們 深深的無力感讓我當下不知所措
在心中沒有任何理性盤算的前提下 糾結的心 竟使我不敢正眼瞧瞧這些小生命
我抿起嘴直視前方 狠心的大步往前走
任由眼角餘光瞥見6隻小小的尾巴拼命對我這無情人搖動
當頭棒喝
就這樣編了些自我安慰的理由過了好幾天 6隻小小的身影卻在我心中如影隨行
偶然看到一句話寫著: 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 就該向那應得的施行
幾天來違背本心所產生的內疚感 至此再也無法被任何的理性思考所壓制住
當下我就拿著一鍋的牛奶麵包出發 毫不考慮當時已是四下無人的午夜12點半
漆黑的鄉間小路伸手不見五指 小小的手電筒還是照不亮四周的黑暗
偶爾飛過的一隻小螢火蟲 都讓我頓時以為見到鬼
彎彎曲曲的摸索到了他們藏身的香蕉園 我壓低聲音呼喚著狗狗狗狗的
有點擔心半夜的高聲呼喚會被人當成神經病報警處理
沒一會兒 亂石堆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們紛紛出來了! 一時間令我又驚又喜
數了數 只剩下4隻
或許是大自然這幾天殘酷的選擇吧 但是我把那兩隻失蹤的生命算在自己頭上
看他們如狼似虎的吃著 想來我這微不足道的小小施捨 是這些小生命難得的一餐
我的盤算
手邊雖然知道幾個私人收留狗兒的場所
但我實在不想讓自己一時的憐憫衝動成為別人長久的負擔
登記有案的動物收容所 一定期限之後的安樂死 似乎是他們的遊戲規則
對於一個健健康康的生命
我寧願給他一個在街頭流浪討生活的權利 也絕不願意把他們送進那樣的鬼門關
我決定每天餵食他們一次 一直到我出國為止
算算日子 屆時他們應該多少有些謀生能力了 到時再交給大自然來決定他們的命運吧
就這樣 天天捧著一鍋麵包牛奶的散步 變成我的例行公事
物競天擇
這樣天天風雨無阻的餵食日子 持續了沒多久
狗兒們的數目由開始餵食的4隻 一夜之間變成3隻 最後只剩下兩隻
期間我最感謝親愛的爸爸
在我赴日開會的時間 在我那段生病到走不動的幾天 爸爸不動聲色的替我這傻女兒作著傻事情
女兒掛心的事情 原來 爸爸一直放在心上!
只是那來回不算短的路程 在爸爸天天忙不完的家庭瑣事中 又憑添了一份負擔
下不停的大雨
兩隻小狗每次老遠聽到我的腳步聲 總是熱情的飛奔過來吃光我帶來的食物
好景不常 南部開始下起莫名其妙的大雨
從最初還有停歇的時候 變成整天暴雨不停
我也從本來還能勉強出門餵他們 變成實在舉步維艱
在一天大雨之後的間歇 我趁著這短暫的時機去餵食
發現只剩下一隻小母狗了
她獨自吃完整整一鍋子東西 跟我玩又跟我撒嬌 忽然我覺得和她是那麼有緣
我告訴她: "明天你哥哥要是再不出現 我就帶你回家"
她依靠在我的裙角邊用無邪的眼睛望著我
此時雨又漸漸大起來 我起身與她告別
這次她沒有如以往般追著我跑 只是定睛乖乖的看著我漸行漸遠
自責
第二天 我整天都掛念著碩果僅存的她 心想今天要依約帶她回家遮風避雨
無奈大雨不停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 父女兩人才勉強在不算太大的雨勢中出發
想不到的是 我們在香蕉園的亂石堆旁呼喊又呼喊 她並沒有出現
一路上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跟爸爸慢慢在雨中走回家
悵然若失的感覺漸漸發酵成強烈的自責與後悔 我一直怪自己當初沒有把她從滂沱大雨中及時救出
抬頭望著家中並列在一起的菩薩像與聖母像 我誠心的對著眾神祈禱
只願她就算又回去生命的來時路 也能有個好走
晚上躺在床上想到生死未卜的她 竟像個孩子似的掉下淚來
雨中的抉擇
無情的大雨就這樣沒日沒夜的下著 父女兩人走了幾趟都無著落
我想著大自然中的生生死死 我想著這世上種種有形無形的苦難 我想 別執著了
那天傍晚 不抱任何希望的 我最後再"散步"一次那個路線
不可置信的是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熟悉的小小身影!!
她全身濕答答的奔向我 那原以為被人收養去的小公狗也出現了
那一幕就像是電影中的大團圓戲碼 不同的是 我們三個主角都是至情至性的真情流露
理性的思考當場被我拋至九霄雲外 眼下的直覺反應是我不能見死不救
當時手上沒有任何吃的 我靠著她對我點滴累積起來的信任 一步步引導她跟我回家
小小的她 氣喘吁吁的爬著那人生地不熟的上坡路 途中幾度猶疑
好在最終她還是選擇相信我這個平日給她吃喝的人
回到家放下她 我又馬不停蹄的去接那隻向來謹慎的小公狗
雨勢又漸漸加大 我看他實在不敢跟我一路走回來 只好就地抱起他
來來回回不下幾公里的路 等到他們都安然在我家院子裡 我才忽然感覺手是那麼的酸
身上臉上的水 也分不清是雨還是汗
團團 & 圓圓
媽媽笑呵呵的忙著幫他們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趕緊幫他們張羅吃的
終於親眼見到他們的弟弟 細心的在他們暫住的籠子四周架起擋雨水的板子
看著他們吃飽之後熟睡的模樣 那一刻 我的心裡是如此安心滿足與坦然
爸爸福至心靈的為他們取名 男生叫團團 女生叫圓圓
一家人更不忘屈指算好幾個月後該幫圓圓結紮的良辰吉日
後記
我長年不在家 弟弟工作繁忙 爸媽也年事已高
更別說家裡目前除了幾隻貓幾隻鳥之外 還有隻高齡14歲多的老狗要人悉心照顧
兩隻活蹦亂跳的小狗 對家人而言 不能說不是個額外的負擔
這也是我一開始對那6隻小生命裹足不前的唯一原因
遠行前夕的我 對此滿心愧疚
我原本不願丟給別人的擔子 最終成了家人的負荷
跟爸爸站在後院看著他辛苦開墾的小花園 我沒頭沒腦的跟爸爸說著對不起
我沒什麼頭緒的承諾著一定會想辦法安置他們 最曲折的打算就是讓他們遠渡重洋由我負責
爸爸拍著我的肩膀 慈愛的指責我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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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下機之後 告訴接機人的第一件事 就是團團和圓圓的故事
接機人驚呼: ""不是說你家的狀況不能再養狗了嗎?!""
我趕緊心虛解釋原委始末 忽然想起接機人有個大院子
我唐突詢問: ""你想要養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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